胡适：什么是“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民国47年5月4日在台北中国文艺协会讲问：胡先生当年提倡文学革命提出了八项要点，这八项要点，今天有没有可修正和增补的？（陈纪滢先生）　　 答：我刚从一个演讲会来，不知道怎样应付这个作家们的招待会。我很内疚，我算是新文艺创作的逃兵，我从来没有到场过创作，除了从前实验了一点白话诗以外，没有敢挑起创作的事情，今天在座的都是创作的作家，所以我很觉内疚。

　　 适才陈先生问到民国五年至六年间我们最初为文学革新所提出的八项，现在隔了许多时候，连八项细目都记不清了，不外我记得那时很胆小很宁静的提议，其时我只说文学改良，还没有敢说文学革命，所提出的八项是对其时文艺状况而言的，其中有几项，恐怕现在可以不用说了。八项中最重要的是“用白话”，有了这一项，另一项的“不用典”，便不成问题，能用道地的，隧道的白话，便用不着用“典”。另有一项“无病呻吟”，这在旧文艺新文艺，恐怕都是不容易作详细的品评。厥后我在第二次揭晓文章时，便把八项归纳成一项或二项了。

即：“历史的文学看法”，简朴的说，就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这一点是可以存在的。厥后又归纳成十个字：“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

”消极方面，我们要提倡白话，因为现在是新的时代，是活的时代，在新时代活时代中用死文字不能发生活的文学。我们举例证明我们所提倡的在原则上是不错的，就是在历史上有许多人用白话作诗填词，尤其是小说，因为历史上给我们许多好的例子，使我们的“历史文学观”才气站得住，才气在海内取信于人，使一部门人相信我们的说法，以为另有原理。努力方面就是十个字：“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

”就是必须以白话作文学。所谓国语，不是以教育部也不是以国音筹备会所划定的作尺度，而是要文学作家放胆的用国语作文学，有了国语的文学，自然有文学的国语。厥后的文艺都是朝这个偏向走的。

　　 问：胡先生说：“有了国语的文学，自然有文学的国语”，几多年来，在国语的缔造历程中，除了以白话写文学作品外，发生了取材泉源的问题。有人在旧的诗词歌赋里寻辞藻，有的在活的语言里找质料。请胡先生凭据中外文学史上的看法，对国语的取材和生活的语言里找质料应该有些什么要注意，给我们指示，省得黑暗瞎摸，走许多冤枉路。

（何容先生）　　 答：何先生问的问题很大，我以为何先生自己已经提出了正确的谜底了。从活的语言里找质料，是最正当合理的路；在旧文学里找质料，我认为除了做文学史的研究以外，恐无多大希望！在活的语言里找质料，当初我们提倡国语文学时，在文字上，口说上都说得很清楚，所谓“过于的文学”，我们不注重统一，我们说的很明确：国语的语言——全国语言的泉源，是各地方言，国语是盛行最广而已有最早的文学作品。就是说国语有两个尺度，一是盛行最广的方言，一是从方言里发生了文学。全世界任何国家如欧洲的意大利、法国、西班牙、英国的文学革命，开始都是以活的语言而盛行最广的国语，这是第一个尺度。

第二，这个方言最好发生文学，作教学的质料。总之国语起源于方言，我是希望国语增加它的内容，增加它的新的辞藻，活的质料，它的泉源只有一个，就是方言。拿已往的文学来看，《醒世姻缘》的伟大，就是作者蒲松龄敢用山东土话，所用的而且是山东淄博、章丘的土话，《金瓶梅》（到现在还不知作者是谁）也是用的山东土话，《水浒传》里有许多事中国山东北部西北部的方言，《后代英雄传》《红楼梦》用的更是纯粹的北京话，这也是方言。敢用真正实地的谨严的记载下来的方言，才使这些书成为不朽的名著。

所以我不主张重统一，而要想法子在各地的方言里找活的质料，以增加国语的蓬勃性文学性，不知何先生以为如何？　　 问：胡先生近年来对于新诗戏剧的创作，不知有没有作品？胡先生在台北三军球场公然演讲，听众人山人海，仍有许多人向隅。倘使胡先生有新的剧本创作，我们天天可以上演，把胡先生的思想透过文艺，比胡先生自己公然演讲更有意思。　　 美国最近文坛概况请胡先生顺便告诉我们。

（王蓝先生）　　 答：王先生提出的两个问题，我恐怕都要缴白卷。新诗，我从前实验过几多次，近年来，便没有作过。这次离美归国前曾把以前作的新诗，无论在杂志上揭晓过的或没有揭晓过的搜集在一块，交与一位朋侪看，慌忙中没有带来，未来准备在台湾刊印，这在文坛上绝不会有任何孝敬，不外有一点历史的意味。

当初作新诗，像开山开路一样，等到路开成了，自己却逃了。拟刊印的诗集，只是一点已往的结果，印出来以后，还请大家指教。　　 戏剧，我一生就没敢作过，从前写的独幕剧《终身大事》，那是小玩意！王先生的意思，甚为谢谢！等我把几本书写出后，到七十岁八十岁之间，我也许会来实验实验戏剧的创作。

　　 第二个问题，我要完全缴白卷了，几年来因为世界政治形势的太不安宁，我差不多放弃了对于文学的研究。关于美国文坛的情况，《纽约时报》和《论坛报》每周都有一张销行最广的书目表分送，表内所列的新书，一面是属于小说的，一面是非小说的。

这两张表所列的新书，小说方面，十部中我顶多看了一二部，非小说的，十部中顶多看三四部。我对于美国文坛还没有做过有系统的考察，诸位有兴趣，我去美后如有时间，当加以研究，随时向海内文艺界作简朴的陈诉，现在只好缴白卷了。

　　 问：自从总统提倡读经后，有许多人的看法是：提倡民族文化与提倡近代文化，似乎有些冲突，这两者之间，如何求其相同？（赵友培先生）　　 答：这个问题，应该离开来说：关于读经部门，照我所知道的，总统并没有提倡读经。在座中政府内里有好几位首长，他们可以资助我说明，或者证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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